江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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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合伙人】菩提

剧情线私设


01


“他还在下界历劫么?”


润玉放下手里古书,问道。


邝露微微俯身倒茶,递给润玉,低声回道:“陛下何必担忧,司命说,帝君此劫中的天帝以三界相挟,逼迫柏麟帝君神格被剥,以慰苍生。既是如此,那么柏麟帝君不日将返回天界。”


润玉端茶的手顿了顿,缓缓地蜷缩成拳:“邝露,我没听清,麻烦你再说一遍。”


邝露一顿,突然明白过来,她自知失言,犹豫片刻后,还是重复了一遍。


润玉闭上眼睛,苍白的脸色浮起过于浓郁的红晕,道:“呵,不过是在万劫八荒镜中幻化出来的三界众生,他们怎么敢……”


那是柏麟,是他的知己,也是他放在心尖上护着的的人。


那些人竟然那般折辱他。


邝露小心翼翼地觑着润玉的脸色,道:“可是陛下,此次历劫,实乃天定。”


“又是天定……”润玉累极了似的,低低地道,“我一开始就不明白,什么天定天不定的,它又凭什么掌管柏麟的命?”


邝露不敢说话。


柏麟帝君此次历劫,是为天定,早在他出生于天界那年,便注定了有此劫难——他需在幻境里的三界之中,受尽背叛、屈辱、孤独、寂寞之苦,遭受怨怼、嫉妒、欺骗、欲望之伤,大彻大悟后,方能重返天界。


若是历劫失败,便是魂飞魄散,再不得生还。


柏麟帝君前去万劫八荒镜中应劫的前一日,曾与润玉相会于白玉亭中。


“此番历劫,帝君务必要小心。”润玉自知无法阻止,亦无法代替,只得殷殷道。


柏麟艳而冷的面容上淡淡地浮起一点笑来。


他道:“不过入幻境历劫数十年罢了,陛下又何必太过担忧。”


润玉和他碰了碰杯,微微弯起眼:“这三界之内,四海之中,我也只有你一个知己,能陪我度过这茕茕孑立的千年时光。”


“陛下万福,身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哪会千百年地孤独寂寞下去呢?”柏麟流露出一点担忧的神色,“至于我……有生之年承蒙陛下恩遇,自是感激不尽。”


润玉笑笑,没有回答。


柏麟这人啊,从来都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以天下苍生为重。


润玉垂下眼,掩住眼睛里一点点无奈。


历劫并非易事,柏麟进入幻境后,便要从出生,行至末路,即将受到的苦楚,是润玉都不敢想象的痛苦。


他道:“柏麟,你若是真的将我放在心上,实实在在地敬重我这个天帝,便答应我,纵使行至末路,也不要改变最初坚持的道义。”


“三界苍生为重,我为轻。”柏麟道,“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忘记我的使命。”


润玉低头一笑。


“愿君此去平安,不日便归天界。”


“只祝我这些?”


润玉沉默了一会儿,凝视着柏麟的脸庞:“若能有幸,得以求得朝朝与暮暮,自是无妨于世间多苦难。”


润玉记得,当时柏麟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这人从不轻易承诺什么,亦不敢保证什么。但是陛下,你是那个能让我一再退让的独一无二。”


“陛下?”


润玉抬起眼皮:“嗯?”


邝露道:“司命还说,从万劫八荒镜中出来后,可能会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若是柏麟帝君历劫成功后有什么言行失当之处,还请天帝多加担待。”


润玉眯起眼睛:“详细说说。”


“司命的意思大概就是,一切镜子映出来的皆为相反的镜像,万劫八荒镜也是如此。它将现实中的三界与众生虚幻出一个相反的镜像,于镜内构成一个与外界相似的世界,只不过一切发展皆由历劫者最恐惧也最不愿意看到场景以历劫之地的细节。若是难以相渡,便会化为心魔。”


心魔?


润玉不禁想,柏麟最害怕三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柏麟心里,又害怕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呢?


润玉发现,他不敢想。


02


“陛下,帝君回来了。”


润玉将手里的棋子放在一边,力道过大,棋子骨碌碌地滚了下去,他猛地站起来:“柏麟他在哪儿?”


司命端端正正地伏身回答:“大概是在帝君寝殿内。”


润玉压抑了几次急促的呼吸,才端起严肃而冷淡的架子,走了出去。


可他到了寝殿内,却不曾看见柏麟。


“帝君呢?”他问侍奉的金童。


“回陛下,帝君历劫成功后,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润玉皱眉:“既然他适才历劫成功,那么身体尚虚,你们怎容他四处乱来?”


金童是个耿直性子,闻言便道:“帝君说,他不想见任何人,故金童不敢拦。”


润玉一顿。


不想见任何人?


什么意思?


玉女是个机灵的姑娘,她挤开金童,让开道,道:“陛下,玉女于天界侍奉帝君多年,谁亲谁疏,不说了然于胸,却也大致有数——帝君嘴里的‘任何人’,从来都不包括陛下您。”


金童睁大眼睛看向她。


润玉却是眼睛一亮。


他道:“当真如此?”


“那是自然。”玉女脆生生地道,“如今帝君历劫成功,陛下您不去白玉亭祝贺一下么?”


润玉抬脚便要走。


刚走两步,润玉又折了回来,手在金童玉女的脑袋上轻轻碰了碰,为他们二人开了神识:“这是谢礼。”


金童眼睛一亮,玉女一拉他,两个小童忙一起跪下,叩谢君恩。


润玉几乎是健步如飞地去白玉亭的。


不记得是多少年了,润玉只记得,他很久没有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神仙一样,对一件事情突然有了一点微末而温暖的期盼。


一个人茕茕孑立的时间太长,是会冷的。


润玉来到白玉亭前。


里面端坐着白衣如画的柏麟,他闻声扭头,看到是润玉,嘴角勾起的笑容蓦地温和起来。


他为润玉倒了一杯茶,就像历劫前他总做的那样,动作娴熟自然。


“陛下,臣不负所托,所愧不过,姗姗来迟。”


润玉摇摇头。


他在柏麟对面坐下,凝视着他的眉眼五官:“只要你来,无论多晚,都不算迟。”


03


“你在万劫八荒镜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柏麟顿了顿。


他从牙牙学语的小孩,抽长为玉树临风的少年,与师妹褚璇玑于少阳山修炼无情道,为的就是守护秘境里镇压魔域魔煞星罗喉计都心魂的琉璃盏。


谁知下山历练一趟,褚璇玑结识了禹司凤,竟是动了情思,甚至在禹司凤被修罗族余孽重伤后妄图打开琉璃盏,以救其性命。


柏麟不惜动用一切势力逼迫褚璇玑与禹司凤划清界限——遑论他还发现,禹司凤的身份还是曾助魔域的修罗族大将罗喉计都一同杀上天界的金翅鸟妖的后人!


“师兄,你修行无情道,你不明白,司凤是我今生唯一愿意与之相连相共之人,他若是死了,我宁肯随他而去,也绝不独活!”褚璇玑红了眼眶,颤抖的手握紧重剑,剑尖直指柏麟胸口。


“愚蠢!”柏麟怒道,“无情道已破,师父的嘱托你亦忘的一干二净,那你便不动琉璃盏,随他一起去死啊!”


褚璇玑的剑更不稳了。


柏麟冷笑出声:“褚璇玑,琉璃盏一经打开,魔煞星心魂必将毁天灭地生灵涂炭,你不会不明白!”


“是,我知道,可是那是司凤啊……”褚璇玑掉眼泪,“师兄,我有办法把琉璃盏重新封上的……难道现在,还有什么是比司凤的命更重要事情吗?”


柏麟退后一步,他突然感觉很累。


他曾亲自教过褚璇玑剑法,陪她背剑诀,无情诀亦是褚璇玑自己选择的.……可是她现在要弃天下苍生不顾,成全自己的小情小爱,还自诩深情。


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后来呢?”润玉温声道,


后来?


后来褚璇玑借妖族之力,强行开启琉璃盏,放出魔煞星心魂,魔煞星罗喉计都重临世间,禹司凤投身修罗族,一同攻向三界。


褚璇玑脸色惨白,手里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柏麟的法力自是抵不过罗喉计都。


他一口血吐在地上,眼前发黑,险些支撑不住。


而入目皆是三界,生灵涂炭。


褚璇玑仓皇跑来扶他,被柏麟一手挥开。


“你得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柏麟道,“剑在那里,若是三界倾覆,你便自尽,以慰苍生。”


褚璇玑浑身颤抖。


“我亦不会独活。”柏麟道,“没能护好三界苍生,没能引导你远离情爱,没能及时杀死禹司凤,都是我的错……”


“可是师兄,你不能杀他。”


柏麟难掩失望。


这就是他的师妹,他原本以为他们可以成为惺惺相惜的挚友。


罗喉计都步步紧逼,冷冷地看着他们。


柏麟一刀戳穿了禹司凤的心脏,看着

这只金翅鸟妖倒在地上,失去了呼吸。


然后天帝出现了。


他说,褚璇玑是自己为爱下凡的女儿,对象就是禹司凤。


如今禹司凤被柏麟杀死了,导致褚璇玑历劫失败,永生永世无法重归仙途。


而修罗一族跪下俯首谢罪,罗喉计都跪在最前方,朝柏麟露出了得意扬扬的笑容。


天帝说,既然罗喉计都的心魂已然取出,修罗族又诚心谢罪,那这件事便算了吧。


至于柏麟。


“三界遭难,六海将倾,苍生遇险,哪一件不是你一手挑起?”天帝面露怜悯,“那便削你一身仙骨,以告慰苍生之灵吧。”


柏麟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面前是是敌非友的千军万马,身后空无一人。


他要护着苍生,只能靠自己。


仙骨被削,神格被剥,明明最无辜,却被所有人指责。


柏麟苦笑。


当时痛彻心扉,如今想想,不过黄粱一梦,恍如昨日。


柏麟看向对面的润玉。


“为什么在万劫八荒镜里的我是这样的?”


“在天界之时,我有时候会害怕你是非不分,也害怕你会为情所困。”柏麟看着润玉,眼底透着些温柔的神色,“历劫回来后,我突然明白,陛下和镜子里的天帝恰好相反,完全不是一个人。他会做的,您永远都不会做……他颠倒是非黑白不明,您不会;天下苍生于他不过尔尔,更是您不可能做出来的事情。”


也许人无完人,但是我的天帝,你是我永远的最终选择。


润玉瘦削的手腕在过宽的衣袍下格外伶仃。


“陛下,很累吧?”柏麟问道。


他不在的这二十来年,天界的所有重担都压在润玉身上。


这么重的担子,这孤独的二十多年,于润玉来说,大概很难熬吧?


无人在白玉亭内为他留下一盏温热的茶,无人在寝殿内陪他处理繁重的事务,无人在静谧夜色的满天繁星下与他对弈,亦无人和他一道站在万人之上的地方俯视三界众生,彼此拥有一样的抱负和愿景。


润玉却摇头:“不累。”


他道:“我知道,你历经千帆后归来,定是希望能看得到我一直在,从未离开。”


柏麟轻轻地笑起来。


天道无情,世人无义,他们在空荡荡的一隅天地里,是对方的唯一依靠。


所幸他翻千山越万水而来。


所幸他还在等自己的月亮。


因此兜兜转转,终成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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